室友甘当野花还甩黑锅，她被房东的老婆打了

        
张慧和赵萌吃过晚饭，齐齐窝进沙发里看电视，两人合盖一条厚毛毯，搂着两个热水袋，仍冻得直哆嗦。
电视播到广告的时候，外头响起敲门声。
赵萌可怜兮兮地用膝盖拱了拱张慧：“亲爱的，我好冷，不想动。”
张慧宠溺地看了她一眼，撩开毯子：“行，我去开门。”
算起来，张慧只比赵萌大一岁，但性情比赵萌稳重，长得也是一脸贤妻良母相，很会照顾人。
她俩认识四年了，一起在附近的商场做导购。平日里，张慧就像姐姐一样照顾赵萌，赵萌有点爱耍滑头，偶尔翘班偷懒、迟到早退，都是张慧帮她兜着。
来人是房东李光，看到张慧，两眼发直，木呆呆地说：“小赵说暖气不热，我来看看怎么回事。”
这时，赵萌披着毛毯挪出来，一见李光厉声抱怨：“我上周给你打电话，你怎么拖到今天才来？我俩都快冻死在这破房子里了！”
李光没理她，从卫生间里找了个盆出来，拧开暖气一头水阀，有水嘶嘶冒出，接了大半盆铁锈水后，再去摸暖气，确实热乎了不少。
收拾好暖气，他又从背包里翻出胶条，逐个把窗缝封死。一番忙活后，屋子真没原先那么冷了。

 
张慧请李光坐下歇歇，顺手递给他一个苹果。
李光用脏兮兮的手蹭了蹭那苹果，回呛赵萌：“房子是破，但它便宜，在这商圈里，你们上哪去租这么便宜的房子？”
李光说完，咔嚓咬了一口苹果，咀嚼时发出有节奏的吧唧声，赵萌厌恶地直翻白眼，忍不住怼道：“那也不该拖到今天啊。”
李光口气有点横：“我的租户那么多，解决问题不得排号吗？”
赵萌眼睛一亮，换了口气问：“你还有租户？”
李光说：“算上你们，还有四家呢，都是老房子，老房子毛病多。”
“你怎么有那么多房子？”赵萌穷追不舍。
李光瞄了眼旁边的张慧说：“我家前年动迁了，我用赔偿款在市里买了几套房子，专挑商圈附近的老房子买，收拾收拾就能出租。你们可不要小瞧这些老房子，很值钱，我要是想卖，分分钟可以出手……”
 
李光亮了身家后，赵萌的态度明显变了，总找机会往李光身边凑，可李光当她是空气，只肯对张慧讲话。

“张慧，如果暖气还不热，你给我打电话。用热水器洗澡一定要断电，用完煤气记得检查开关……”
李光磨蹭了好久才离开，赵萌长吁短叹：“真没看出来，李光平时瞅着穷嗖嗖的，竟有那么多房子，他就算吃房租也够活，我们啥时候能过上那种日子啊！”
张慧打趣她：“咱们卖衣服的时候啥样人没见过，穿得好未必就是真有钱，张口闭口就谈大买卖的可能就是个爱吹牛的货。你呀，少动歪心思，踏踏实实卖衣服赚提成，比什么都强！”
赵萌歪着脑袋上下打量张慧一番，坏笑道：“我早就看出来了，李光对你有意思。你要把握机会，万一你俩好了，那你就成了包租婆了！就不用看人脸色卖衣服了！
张慧呸了声：“我可没那个心思。我觉得李光这个人贼眉鼠眼的，不像一盘好菜。”
 
在接下来的几天里，赵萌总是恍恍惚惚的。工作不认真，来了客人也不好好招待，还跟客人吵了几架。
赵萌和张慧是一个班次的，她表现不好，连累着张慧也完不成业绩。张慧便劝了几句：“萌萌，业绩完不成，咱俩都得吃土。”

赵萌的小脸拉了下来：“客人光试不买，你怨我有什么用？我一分提成赚不到，凭什么伺候他？你爱白干活你境界高，你自己去吧。”
赵萌总是这样任性，没两句就翻脸，两人从前也为此吵过多次，张慧早习惯了，只是嘴上说说，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但她没想到，隔壁与自己交好的导购看不过眼，加之赵萌平时牙尖嘴利不饶人，得罪她好多次，她便抓住这个机会偷偷去经理那边告了赵萌一状。
 
次日中午，经理黑着脸过来，当着众人的面，狠狠训了赵萌一顿，斥责她消极怠工，不好好工作。
末了，经理说：“我跟你交个底，商场生意不好，准备裁人，一个柜台至少裁一个。你如果还是这样混日子，就自求多福吧。你看看人家张慧，一直任劳任怨，你怎么不跟她学学呢？”
赵萌低着头，满口应承。但经理提到张慧的时候，她偷偷看过去，眼里充满了怨恨。
经理走后，张慧赶紧过来安慰赵萌：“经理以前也训我，说我不会来事儿，她刀子嘴豆腐心，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赵萌冷笑着说：“说来也怪，经理好几天没过来，怎么知道我在混日子？”
张慧这才听明白弦外之音，料想她一定以为自己告状去了，忙解释：“我可什么都没说，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，你还不了解我吗？”

赵萌笑笑：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个柜台要裁掉一个人了？算了算了，也是我天真，咱俩说到底是竞争关系，利字当头，可以理解。”
张慧向来嘴拙，急得直跺脚，她真没去打小报告，可是赵萌并不想听她解释，身子一扭，走了。
两人的梁子，在即将裁员的关口，就这样结下了。
 
那日中午，商场客人很少，张慧蹲在货架下面点库存。
忽然，她感觉身后袭来一股冷风，未等回头查看，就被重重砸倒在地。她惨叫一声，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，就感觉有四只手扯着她的脖领子，硬生生地把她拖到档口前面的过道上。
张慧这才看见，打她的人，是两个体型彪悍的女人。
“你们干嘛……”张慧还未说完，那两人的拳头便落了下来。张慧一边护着自己的头，一边喊救命。
眼看围观的人越聚越多，那两人才停下手来，其中一个女人冲着大家喊：“这个小狐狸精勾引我老公，你不得好死！”
说完，又踢了张慧一脚。张慧被打得眼冒金星，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一直在喊“我不认识她们”。
“你不认识我？我是李光的老婆！李光你认识吧！就因为你，我老公现在要和我离婚！”那女人吼道，说着说着竟哭了，这一哭，成功博取围观群众的同情，更加坐实了张慧的“罪行”。

张慧哭着说：“你真的误会了！你找错人了！”
那女人哭得更凶，干脆坐在地上拍腿嚎啕：“我早就觉得他外头有人，跟了他好几次，他时不时地跑这来看你！还拍你照片！我嫁给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，连身好衣服都不舍得买，他可大方，还给你买金项链，把小票放外头故意气我……”
 
张慧真的是才知道，李光有老婆。
李光对她有意思，她是知道的。每次见她，他话格外多，眼神也色迷迷的，傻子也看得出来。但她不喜欢李光，从没做过逾越的事，半点暧昧都没有。而且为了避嫌，她从未与李光单独接触，每次赵萌都在场。
她只能保证自己规规矩矩，但李光偷摸惦记她，关她什么事啊。
这时，经理带着保安过来了。那女人一直在嚷嚷，把张慧说成了人尽可夫的女人。
张慧崩溃了，除了喃喃“我没有”，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因为这件事，张慧处境堪忧。
听经理的意思，她给商场带来了不好的影响，会被裁掉，让她提前做好准备。
有什么可准备的？不过是丢了一份半死不活的工作而已。早在年初，张慧就有要回老家自己开服装店的计划。就算不被裁掉，过了年她也不打算回来了。

但眼下，她不能就这么背着一身脏水不明不白地走了。
当天下午，张慧回到出租屋里，试图联系李光问个究竟，这才发现李光已把她拉黑。她打给赵萌，想让她帮忙联系李光，赵萌也没接电话。
自从上次被领导批评，赵萌对张慧一直爱搭不理，晚上经常夜不归宿，整天神出鬼没的，也不知跟什么人混在一起。
 
张慧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，既然联系不上李光，她就在这等他。房租快到期了，她占着他的一个屋子，他早晚会过来。
果然，一周后，李光上门了。
看到李光，张慧想起自己受的委屈，有些激动，她愤怒地质问李光：“你把我害惨了！我和你就是房客和房东，你到底揣的什么心思，还有，凭什么你老婆去打我？”
李光点了支烟，不耐烦地说：“还还什么啊？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，你赶紧搬走，她打你那是她的事，你可别赖在我头上。”
张慧无言以对，死死地盯着李光，忽然，她发现了一点不寻常。
往日，李光每次来都穿得破衣烂衫的，这次来明显比过去立整许多。她再仔细看了眼，心里咯噔一声，李光这一身衣服，不正是她卖的那个品牌吗？
前几天，赵萌用员工内部价买了一件衬衫、一件棉服、一条裤子，张慧还以为她是给家里人买的，如今却齐整整地穿在了李光的身上。

赵萌好端端的，给李光买什么衣服？张慧脑子里的小问号越来越多，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也越来越明朗，她直接问道：“你这身衣服，赵萌给你买的？”
李光吸了支烟，咧着嘴乐了。
“她给你买衣服干什么？”张慧问。
李光掐灭了烟头，得意洋洋地说：“那我还给她买金项链了呢。”
张慧顿时想起那日李光老婆说的话，终于想明白，原来，她无辜挨揍，是当了替死鬼了。
 
张慧平复情绪后，给赵萌发了条微信，让她回来，最后谈一次。
直到晚上八点多，赵萌才回来，满面桃花，脖子上那条新添置的金项链，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，特别刺眼。
张慧冷着脸问：“你知道李光有老婆吗？你了解他吗？你不怕他骗你吗？”
赵萌淡淡地笑了笑：“知道啊，他说了，已经和他老婆提离婚了。”
张慧感觉心好痛：“你愿意跟这种人好，我拦不住，可我平白被你牵连了！”
赵萌面无表情地说：“哦，谁让你那么倒霉呢？再说这事你也赖不着我，你得找李光去，谁让他当初惦记你呢，又是偷看又是偷拍的。”

张慧恨恨地说：“那你现在就给我站出来，告诉他老婆，你才是李光外头的那个人！”
赵萌乐了：“他老婆认定了就是你，那你就担着吧。反正你脸也丢了，工作也没了。”
张慧气得浑身发抖，事已至此，她无话可说，只问了句：“你这样值得吗？为了一个有妇之夫。”
赵萌靠在暖气上，看着张慧，悠悠地说：
“我命不好，亲妈死得早，后妈进门后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，被逼辍学出来打工，可这外面的日子太难了。我不想再卖衣服了，你说卖到什么时候是个头？你还有家回，我呢，我没退路，我必须得留下来。所以，我的保住工作，我的找个有房子的男人扎根，你懂吗？我没什么资本，李光是我最好的选择了，我就图他有房，就图他能让我有个家。”
 
终于都说出来了。
张慧看着赵萌那张俊俏又冷漠的脸，觉得特别可笑。为了一份并不是那么光鲜的工作，为了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，为了一些莫名的嫉妒、误解，就这样把自己的姐妹当成了垫脚石。
次日，张慧冷着心，踏上回老家的列车，离开了这座她奋斗多年的城市，还有被她视为妹妹的赵萌。
在车上，想到赵萌，张慧又恨又怜，她犹豫良久，还是决定把藏在她心里的秘密发微信告诉她，这是她最后的关照。哪怕，赵萌从未把她当朋友。

她们一起租的那个房子，压根儿就不是李光的。
打人事件发生后，张慧联系不上李光的那些日子，有个阿姨登门，说是要拿点东西。张慧从未见过这位阿姨，不放人家进来。阿姨急了，干脆把中介的人找来，中介怕张慧误会，就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。
 
这房子其实是阿姨的，阿姨把它挂租到附近的一个小中介，中介转手把房子租给了李光。李光原本是出租女生宿舍的，这个行当干了很多年，和中介关系好，手里有不少房源。
看到张慧的第一眼，李光就动了歪心思。他觉得商场里的那些女孩都虚荣，为了能快点把张慧“泡”到手，就把自己包装成手握几套房的本地户。实际上，那些房子没有一套是他的，他就是个倒租的二房东。
估计他也没想到，没撩到张慧，但意外收获了赵萌。赵萌想在这里落脚扎根的野心，张慧早就知道，只可惜，机关算尽，反把自己算进坑里，现在恐怕还做着以后和李光一起收租的美梦吧。
难以想象，若她知道李光根本没有房子的时候，知道自己用青春把未来押在一个骗子身上的时候，会是什么反应，更不知道她落到李光这种人渣的手里，能否顺利脱身。她已仁至义尽，往后，只当不认识赵萌这个人。
赵萌的遭遇，她同情，可谁还没有软弱的时候，日子再难也不能失了本心，哪怕与自己想要的生活隔了千山万水，也得凭自己的脚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过去。


再不济，换个方向换个活法，只要肯吃苦、把心思用在正道上，就总有熬出头的那一天，总想着走捷径，若被猪油蒙了心，恐怕等在那头的，只会是更坎坷的人生。